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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俊 x 閔玧其
BGM:「南優鉉-點頭點頭」請搭配食用

 

金南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這條小路的。

一個小時前他信誓旦旦的告訴一位偶然一起行動的老人:「我想試試從這裡走出去,那麼您要加油,不要輸給我了!再見!」於是兩個憨厚的大笑容互相告別後就分道揚鑣了。

但依現況來說,是那位經驗老到的老人狠狠地贏了金南俊一大截。

四周比自己高上好幾十倍的綠樹林,讓他抬頭也只能看見一小塊以翠綠樹葉圍成圓形的藍天,可見天的視野就像正拿在手上的迷彩望遠鏡,他覺得自己彷彿站在這望遠鏡裡面,一點用處也沒有還被囚禁得無法呼吸。阻礙前方道路的雜草也像隻打不死的蟑螂,怎麼砍就怎麼出現。想要喘口氣、喝口水,卻突然冒出一隻咖啡橘毛的猴子在他身邊蹦來跳去,作勢要搶劫他背包裡的生存用品。

金南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後悔,以前來造訪這座山時就對於這條路抱著如海洋般廣大的野心,內心逕自下定決心非得挑戰不可,沒想到事情真的像老人說的一樣困難重重,畢竟選擇別條陌生的路是一般人不常有的舉動,沒有別人的引導讓他多了份不安,這條路進去後只能像走迷宮般不斷地從岔路中抉擇,每一次的決定即是結果的一部分,而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天使可能是惡魔,不過他想,也許幸運女神和自己是同陣線的,就算真的會後悔也只能怪罪自己的不自量力,於是他選擇繼續前進,把「後悔,或者不後悔」的問題先擱在一邊。

白日無法抵抗夜晚的降臨,夕陽漸漸地步行回家,雖用餘力照亮大地,卻也心有餘力而不足,夜色隨著日夜變化而開始昏暗起來,金南俊的視線只是越來越不能看明白眼前的事物,他感覺身邊充滿壓迫感,不知何時會有什麼出來攻擊他,他開始慌亂地拿著斧頭砍著前方的樹枝,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他想自己可能有些失去控制,這樣的過程和原先內心預設的相差太大,當初是過度驕傲的想再困難也能在傍晚前到達、過度驕傲的想老人說很多人都是帶著傷出來,也許只是老人都只看見負面的事物,結果現在落得自己如此下場。

「不準動!你是誰!」突然有個陌生男人的低沉聲音環繞在金南俊四周,他分不清這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唯一能確定的是有把狙擊槍瞄準著自己。

「別急,我只是迷路而已。」金南俊能夠感受到那男人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來,雙腳劃開雜草而發出颯颯的聲音,他知道自己應該感到害怕的,卻逕自決定那男人不會傷害自己,反而有種熟悉的安心包圍著自己。

金南俊能夠隱約地看見那男人的身影從兩棵如深入天空般高的樹冒出,狙擊槍依然是對準著自己,直到那男人走近到金南俊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才放下。

金南俊一楞,眼前的這男人和腦中描繪的相差甚遠,原本下意識地把那男人的聲音套入粗獷高大、有黑色鬍渣、充滿男人味的身體裡,沒想到竟是個膚色像白砂糖一樣的男子,在黑暗中特別顯眼,身高也矮了自己許多,一把就可以拉進懷裡的程度,但有著撲克臉和低沉聲音對於外表很難聯想是同一個人啊,金南俊想。

「我真的只是 —— 」

「走吧。」那男人無視金南俊的開口,把頭朝自家方向點的一下,示意金南俊跟著自己的腳步走。

金南俊一路上都走得跌跌撞撞的,那男人走得比自己原先的速度快得多,像是每天都必經般的、熟練的步伐,這讓金南俊更加放心地跟在那男人的身後。

他們就這樣一路步行,直到本來走到有些分神的金南俊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光亮,在那男人撥開比自己還要高的草叢後。

金南俊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語塞。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屋子,屋身外是漆成白色的,屋頂是用紅色磚瓦拼成的,玄關上方的牆壁掛著一個油燈,屋子的正前方也熊熊燒著一堆堆木頭,點亮了這一塊地。

這樣的場景很神奇,屋子的四周被綠樹圍繞著,彷彿屋子是個神聖的、不得碰觸的神秘之地,何況這裡是大自然,怎麼能空出一塊地讓這個這男人經營呢?

那男人似乎能夠感應到金南俊內心諸多的疑問,卻又不主動回答,逕自走進屋子裡,而金南俊也不疑有他的跟隨在後。進到屋內金南俊的心臟像是被什麼重擊般訝異得張開嘴巴,裡頭的擺設像是間民宿,有客廳、臥室、衛浴室獨缺廚房,客廳像是美國兒童電影般圍繞著溫馨的氣氛、有木頭製的煙囪、有南美風格的地毯,只是令人百思不解的是衛浴設備的管線究竟是通往何處,明明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大自然,裡頭竟藏著一座秘密的城堡,金南俊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深陷在疑問的幻想裡,金南俊從未停下直到那男人讓他備受驚嚇的被點醒後「你想吃什麼?」,那男人站在一樣是木製的、擺放著食物的櫃子前,金南俊像是讀懂了他的意思,小跑步的前進到他身側「什麼好吃?」,那男子看了金南俊一眼、笑了一下,就拿起食材走出屋子,

留下一旁還在回味那笑眼的傻子。

金南俊看著那男人熟練地升起火、把先前處理好的野生玉米和蘑菇倒進小鍋子裡、和烤餅一起加溫。

那男人動作完即轉頭盯著金南俊,金南俊想為什麼總是可以不透過言語就知道那男人的想法「那個...我叫金南俊,我原本想挑戰從另一條路走出去的,然後就...」

「就迷路了,是吧?,那麼你在我這住上幾天吧,只要別亂來就行,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那男人又笑。

「那你...」

「我叫閔玧其。」

接著,他將鍋子裡熱滾滾的料盛進烤得又硬又脆的餅裡遞給金南俊。

接著,他幫金南俊安頓個床睡覺。

接著,他在金南俊的堅持下兩人睡了同一張床(本來閔玧其是想要自己睡在沙發的)。

-

蹦,蹦,蹦

金南俊的潛意識游移在現實與夢境中,他不是很確定他現在聽到的聲音來自哪裡,但住在陌生男子家的自己,還是決定翻個身下床來一探究竟。

「玧其!,啊!」刺耳的槍聲衝過耳朵,就像正中紅心的箭靶,正中了金南俊的腦門。

但帶著耳塞的閔玧其絲毫沒有聽見金南俊的呼喚,只是隨著在因水氣蒸發而潮濕的森林中奔跑的小鹿移動腳步。

閔玧其拿著長槍瞄準小鹿的模樣特別吸引金南俊的目光。

金南俊從進入這獨立於森林中的房屋即展開了他生命中的新旅程,他回想起宛如夢境般不真實又美妙的昨晚,那名為閔玧其的男人在火堆前為自己照顧早已哀叫的肚子,沒有對於火的畏懼、亦無對於陌生人的戒心,從金南俊開始離家打拚後,他沒有一次不是吃著外頭毫無交集之人為維生所準備的飯菜,但閔玧其遞給金南俊的烤餅除了裝進燉煮好的陷料外,還裝進了閔玧其對金南俊的包容,也許自己的出現會成為對方的負擔,閔玧其卻還是出乎金南俊意料地聽著對方娓娓道著他對這座山的厚愛,閔玧其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任何一句話,金南俊卻可以很舒適地向能用神秘形容的閔玧其分享生活中的小故事,打從金南俊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內心就湧出了股陌生的信任感,金南俊可以很肯定是他不認識閔玧其這男人,但對方似乎對自己有些熟悉,比如昨晚被自己強迫在純白色的床上入睡的閔玧其,雖然是以乾瘦的背部面著金南俊,但彼此的距離卻是可以讓金南俊穿過對方手與腰的空隙而環抱住的,而金南俊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曾擁有過這股衝動,但這股衝動在傳遞到運動神經前即終止,更讓金南俊覺得困惑的是,當自己夢見和森林中的惡魔跑追逐戰而驚嚇醒時,睜開雙眼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白得發光的腳踝,沿著視線向上才逐漸蒐集到完整的風景,穿著白衣褲的模樣簡直是個天使,但真正讓金南俊困惑的是,那人竟然沒有沉浸在美麗的夢鄉,反而靠坐在床頭看著窗外明亮得令人想摘下的星星,他把手輕放在金南俊的褐髮上就好像在守護著金南俊般,但此刻的金南俊只想摘下一個星星和他許諾永遠,為了不讓閔玧其發現在看著對方的自己,他趕緊閉上眼在內心許個願。

在金南俊眼中的閔玧其就是個溫暖的給予者,溫柔的、寬容的、閃耀的,但握著長槍瞄準小鹿的充滿霸氣樣子,讓又認識到閔玧其另一個模樣的金南俊有種得到寶藏般的得意與崇拜,他捨不得轉移目光,他深怕哪天他再也記不得這畫面,他要努力的把這寶藏偷放在心底。

蹦,蹦,蹦

被槍聲喚醒的金南俊,親眼看著那隻被閔玧其跟蹤的小鹿,在閔玧其囂張地宣示下倒下。

-

金南俊曾想拋棄所擁有的一切,就和閔玧其相守在這城堡裡,不過這只是個虛幻的念頭,一聲呼喊就能把那明亮的雲朵震得煙消雲散,對於閔玧其來說的自己也許只是位過客罷了。

「玧其哥,你在做什麼?」自從某天被閔玧其修正稱呼後,金南俊無論做什麼都畢恭畢敬的,就像現在,轉個門把都要輕得不讓對方察覺。

「沒什麼。」金南俊只是看見對方對自己吐出的問句後,藏起了什麼。

-

今天連太陽都沒起床,閔玧其就先讓金南俊起床了,金南俊顯得有些煩躁「哥,現在才幾點而已。」。

「我們去外面走走,太陽出來就回家。」閔玧其選擇保留金南俊充滿狐疑的表情,逕自拉著他的手就向外頭走去。

兩人不發一語,閔玧其手卻還一直拉著,心也是掛在金南俊那兒,他心裡很清楚金南俊肯定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住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擁有一個很奇怪的個性、做著一些很奇怪的事,更奇怪的是金南俊從不過問,好像這一切的不尋常都不存在。

終於金南俊開口「怎麼突然要來走走?」

「南俊,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他們互相都沒有回答對方留下的疑問,金南俊覺得空氣中摻了點冰冷,彷彿要把世界凝固起來般,讓他無法開口。

事實上,金南俊覺得這裡好極了,有一個男人可以陪自己在吃飯時間談心、在天冷的時候窩同一條毯子、在散步的時候不約而同的先出同一隻腳、甚至在風雨交加和打雷的夜晚中相擁,他願意花來一輩子守護這座城堡,這是那晚他許下的心願,可惜他猜想這是一廂情願,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身分別停留在閔玧其生命中的過客。

「南俊,你會離開嗎?」金南俊原本以為和閔玧其還有點不提這事的默契,看來不是不了解而是時間到了。

「我...」

「算了,別說,這給你。」閔玧其輕輕地拉住金南俊示意著停下腳步,遞了張米白色的紙,裡頭用素描鉛筆描繪了個在床上熟睡著的金南俊,金南俊這才想起是那天下午,閔玧其偷偷藏起來的東西,金南俊緩緩地抬起頭,然後閔玧其輕輕地抱住他。

金南俊不懂閔玧其,即使之間的曖昧是兩人都不能否認的,心意呢?

不懂。

金南俊還沒準備好,要是選擇了留下,閔玧其的感受呢?,自己的現實生活呢?,選擇離開,又是閔玧其了,還有自己的心意。

不過他還不想作決定,只想把握住此時此刻,用力地感受閔玧其傳遞給自己的溫暖。

然而,太陽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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